拿着回忆装文艺

连续半个月的阴阴雨雨,今日总算是得见阳光。坐在六楼天台花园里,微微地感受着这雨后初霁的狂喜。不玩手机,不想事情,让丹桂的香气飘进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这才算是正经的 秋天嘛,桂花在这个季节毫无心机地一枝独秀,银杏慢慢地走进这个季节的更替,可谓岁岁年年景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

老实说,这种好天气,洋芋很喜欢拉着我逃课出去逛公园,晚上再吃一顿好的,常规的话会是一个干锅,一份炒年糕,一份糖醋里脊,一份蚂蚁上树,一份黄瓜皮蛋汤。好像和话很投机的朋友一起吃饭,连胃都跟着投机了起来。

可是生命充满了太多的不知不觉与眨眼间,不知不觉爷爷离开我已经一年多了,我依旧会在很多时刻都忍不住想到他;不知不觉我从一个期盼着秋天的周五放假的小学生,变成了同样期待下班的社会人士;不知不觉那些说过伴郎伴娘诺言的人都成了熟悉的陌生人;更别说我卯足了劲都追不上的发展的脚步。但有些事情是没有改变的,比如我觉得长大后就会有钱了,事实上你懂的我依旧是个买不到自己心仪的相机的孩子;以为很多事会像读书这件事一样自然而然,但没有在意自己在这些自然而然的过程中经历了什么。

10.20日

光阴的故事

离开常驻地,想念的总是边边角角那些不起眼不经意的味道和事情。比如烈士墓那家饼店里油腻却口感不错的南瓜饼;每次路过烈士墓小学的感觉;山上食堂里的煎饺;春秋季节时落满地的银杏;结了果却不知道果子最后去哪里了的鸡血李;感觉从未准时过的“大笨钟”;当然啰,那个每次我都能碰巧听到好妹妹乐队和梁静茹歌曲的校园广播和15111871466;还有只有我知道的,日落时在山下食堂的窗边,捧着一次性纸盒喝稀饭的洋芋。

这几天会想,还未离开你就要开始怀念吗?答案总是那么无可奈何,1个月也就30天720个小时,开学那天在夺命坡流的汗水,以一种循环的方式,在1个月后的毕业照或者毕业典礼上成为泪水,不管是不是前途未卜,命途如何,离别时该有的伤怀,不用预演都能自然发挥。或许我总是在错的时间里在脑海中预演怎么离别。初中的时候看了《十八岁的天空》,高中的时候看的是《毕业生》,大学的时候却没什么可看的了。所以初中毕业的时候还不流行吃散伙饭;高中毕业时候努力回想自己看过的电视都是怎么离别的,事实上也就匆匆吃个饭然后不用再见的人就再也没见过;电视里演的大学毕业,哦对了,不是说长得好看的才叫青春吗,长得不好看的叫大学,那我绝不能参考青春片的结局。

见到三个月不见的大学同学(女同学),居然激动地扑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我们都不急于说毕业和离别,毕竟我们有类似于小孩子那种以后一年见一次的约定。

三月份有两个朋友在社交平台上分享了我两年前的诗,并问我还记得吗?我忍不住的想要写出心里暗涌的紧张,时间怎么那么快,而我那几年的才情似乎都不见了,变成了偶尔吐槽、偶尔随记。我不是很想回忆过去,I’m a slow walker, but I don’t wanna walk backwards.只是在时间的沿线标记上,总有人会记得提醒你几天是几年几年的日子,所以我也会伴着细雨、和着东风,跟记得我的人一起回忆回忆过去。

然后就是家的味道,家的味道一直是一种说不出的美味。五一小长假回家前,我打电话给妈妈,我说要吃凉粉、土豆豌豆腊肉干饭、炒空心菜、炒咸菜、泡菜,全是些平实却绝无仅有的味蕾体验。我和哥哥到家的时候,将近下午四点了,妈妈已经熬好了鲫鱼汤、准备好了凉粉佐料,哥哥作为一个从不吃凉粉的人都扒走了许多我心爱的凉粉,我们吃吃喝喝,忙的饱饱的。赶鸭子,摘新鲜的桑葚,除草种菜,南瓜可以吃了,樱桃枇杷都被鸟儿吃完了,插秧的季节还没到,折耳根已经老了,辣椒还有十几天就能炒鸡蛋了,别人家的油菜要收完了可是路边的马豌豆依旧能在我嘴里奏出难听的声响。

回重庆前一天,我在厨房洗碗,妈妈说要给我一个惊喜,然后灯一关就是闪烁着微光的萤火虫,我高兴地又蹦又跳,说要找个瓶子把它装起来,找着找着就放弃了,装起来它就会死的,而我不喜欢死亡。妈妈是那种善于给我制造惊喜的人,我也是,只是我们小时候都不曾觉察,而我是感性的人,我也从来都知道,并一度以为我会是个感性的神经病。那天晚上星星很多,天空很亮,哥哥认真地给我讲我看到的那片很亮的地方是银河,讲越亮的星星就离我们越近,我跟他说也许某颗行星上住着的是bobo星人,我们伴着这种小乐趣在田埂上找了一圈萤火虫,踩着星光回去睡觉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给文章结尾,或许这只是短短的光阴的故事。

一年

一年了,您孤单吗?去年您还在的时候,我和妹妹种下的两颗樱桃树被别人拔掉以后,今年我们在那个位置栽了四颗。

大年初一来给您扫墓的时候,眼泪还是没忍住,我一直是泪点比较浅的人,意料之外的是,离开的时候,听见了走在后面的哥哥“感冒”的声音,没转过身,递给他一张纸擦鼻涕。

去年是比较难熬的一年,我们都历经了很多事情,别人说人都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才会瞬间成长,可是我们三兄妹觉得我们不需要这样的成长。爸爸摔断了腰,在不能陪着他的那段时间里,除了每天一个电话问问治疗进程,默默地抹眼泪好像没什么可以做,一时间觉得自己真的很没有用。我以为在你离去的那个三月,流完的是去年一年泪水的量,可是这个东西却总那么大方,可以供我超额使用。看着爸爸躺着,短短的时间内本来就瘦的人,加上没有精神,似乎已经完全变了样。在病房里待着没超过十分钟,哥哥就让我下去接妈妈了,因为他总是擦不完我脸上的泪。我还记得那种感觉,在云南十一月的阳光下,脸被晒得干干的,那几天的蓝天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的,只有那次和哥哥短暂的相遇却记忆深刻,妈妈那几天的笑容也是因为有我们。

实习的时候有一天看错班表没去上班,早上六点主管给我打电话。后来他问我,为什么那么早打电话给我,我却听着语气那么清醒,我说我一直这样。我想大概是因为你每次都会在周末早上给我打电话,问我起来吃早饭了没有,睡梦中的我都会装作很清醒的样子告诉你:我早就起来吃饭了,书都看了好几页了。

你离开以后,奶奶的精神好像是很差了,有几次回去看她,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利索地忙前忙后了,记性变的更差了,她的笑容底下我也能看出那种无精打采的感觉。我除了时常打电话给她,就像你以前时常打给我一样,她也是一遍一遍地说着,吃好穿暖认真读书做个有用的人这样的话,每次听到她说做个有用的人,我都会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读了大学却没能在毕业季找到工作;而我也只能每次都说注意身体,小孩太皮了就不要去追了,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扛着竹子走几十里路到茶店到蒙梓的20多的年轻人了。年底回去过年的时候,把我们去年一整个大家庭的合照洗了一张框了送给她,我觉得她应该是高兴的吧。回去过年几天一直和奶奶睡,她总是说着自己带大的孙女才不会嫌弃自己。

前年年底你开始生病的时候打电话给我,那一次应该是这几年我们在电话里说的最长的时间,15分钟还多一点,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着你叮嘱我说要孝顺父母、认真读书、找老公要找靠谱、然后你说到了小时候,说起了那些有印象或是不再有记忆的小时候,那一刻我变得特别慌张,在我20岁的人生中我终于相信,人是会老的会去的,会消失的,一点一点,先是可以触碰的脸颊、手指,然后是记忆力能回响的声音,最后是那些习惯、气味,随着时间推移,就只存在于对后辈的教育中。

有好几天晚上,下班特别晚的时候,我们一群人走在街上,除了城市的灯光,我总会习惯地抬头看看今晚有没有星星,恰好那几天都只有一颗星星。每次看到电视里再说,亲爱的人逝去了会变成星星,我都想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可是现在我居然幻想那颗星星就是我想的那颗,因为其他的星星要守护的人都已经回家了,只有我一个还没有回家,是专门light my way home的。

对了,哥哥的房子开始装修了,你不要遗憾没有看到四世同堂,我们读书虽然也没有出人头地,但我们明白我们有优化后代的责任,要把他们培养的更好,而不要一个放羊的小孩那样的循环。妹妹会越来越懂事,越来越有责任感的,你不用担心以后她会被学生欺负,她是会长大的,会是一个内外兼修的好老师。

爷爷,这第一年,我们都有努力地好好生活;下一个一年到来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们更好的生活。

2016.03.18 悼文